第一一五章 谁之社稷-《乱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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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无二心?!无二心?!你,也说他‘跋扈’了!”

    王庆祺暗骂自己:好好儿的,我干嘛要去扯这两个字?

    “呃,臣以为,跋扈和跋扈,是不一样的,这个‘跋扈’和‘跋扈将军’,呃,也是不一样的。鳌拜也跋扈,肃顺也跋扈,其罪……都是应得的,但若说他们已有了悖逆谋弑的心,臣以为,多少还是过了,这关某,臣以为,呃,亦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不必再说了!”

    王庆祺只好闭嘴。

    “不管他有没有悖逆谋弑之心,但秽乱宫廷,辱我太甚,我就不能不杀他!亲政还要多久?我等不了!再等多一年半载,我非疯掉了不可!”

    秽乱宫廷?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嘛!

    “王庆祺,”小皇帝冷然说道,“忠心不忠心,不是单靠一张嘴的!两面三刀、口不对心,就是欺君!你也说了,我总是要亲政的,待我亲了政,哼,这种墙头草般的小人,会有什么下场,你自己想去!”

    王庆祺呆住了。

    小皇帝站了起来:“言尽于此,你好自为之!”

    “皇上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李,咱们走!”

    小皇帝拂袖而去,王庆祺只好“跪送”。

    之后,他站在在院子里,发了半天的呆,回到屋里,坐了下来,又发了半天的呆。

    怎么办?怎么办?

    他固然热爱荣华富贵,但并没有什么政治野心;他亦不算一个胆小的人,但做这种失败了便身死族灭的“大事”的胆子,却是没有的。

    皇帝学生的脾性,他也是了解的,一念既起,便无法消却,对关卓凡,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,有没有自己的帮忙,他都会“动手”的,迟一点、早一点的事儿罢了。

    这个事儿,即便自己始终敷衍,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气力,但无论如何,已入其局,将来事败,便难逃瓜蔓。

    在他看来,“除此神奸巨蠹”,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,“将来事败”,是不可避免的,则自己“难逃瓜蔓”的下场,也就不可避免。

    王庆祺熟读史书,这类政争失败者的下场,他是很清楚的,小皇帝怎么样先不说,他这种在下边儿“襄赞”的,几乎都逃不脱菜市口上的一刀。

    后脖梗凉嗖嗖的。

    还有,王庆祺晓得,以小皇帝的脾性,那段话,也不算玩儿虚的:“忠心不忠心,不是单靠一张嘴!两面三刀、口不对心,就是欺君!你也说了,我总是要亲政的,待我亲了政,哼,这种墙头草般的小人,会有什么下场,你自己想去!”

    就是说,即便小皇帝能够忍住,在亲政之前,不对关卓凡动手;亲了政,也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——闹不好,自己的倒霉,还在关卓凡前头呢。

    我左右是做不成人了。

    怎么办?怎么办?

    这个事儿,是没有人可以商量的。

    呃……

    如果说有,那么,只有一个人:父亲大人。

    父子情殷,怎么着,老父都不至于把自己给卖了。

    可是,王庆祺也是知道自己这个老爸的,性格庸懦,谨小慎微,掉下片树叶,也怕砸着头,不然,也不能混得这么惨:道光二十年就点了庶吉士——曾国藩亦不过道光十八年会试中式——目下已是同治五年了,距他“散馆”,整整二十四年了,连儿子都点了翰林,他却连一任“考差”都没有放过。

    天大的麻烦,说给他听,会不会,吓坏了他?

    他又能给自己出什么主意呢?

    唉!

    思前想后,犹豫再三,到了晚上,到底还是把这个事儿,同父亲说了。

    王祖培默然不语。

    王庆祺也不说话。

    过了差不多半刻钟,王祖培终于开口了:

    “社稷,太祖、太宗之社稷,圣祖、高宗之社稷,非……今上一人之社稷。”

    顿了一顿,“轩王,社稷柱石也。”

    王庆祺心头大震。

    他晓得父亲的意思了。

    他也晓得,自己该怎么办了。

    “今日事,今日毕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是,儿子……遵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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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*(未完待续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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