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破口大骂-《乱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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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擅骂又不肯与人为善的太监,可以将被申斥人骂的泪流满面、泣不成声,接下来好几天都缓不过劲儿来。

    有没有免于受辱的法子呢?

    当然有,奉上太监第一感兴趣的物事——银子,骂人,这太监第二感兴趣的物事,自然就免了。

    这个价码不便宜,至少五百两银子起跳,官位愈高,太监的要价愈高,且得事先通过敬事房疏通——传旨的太监是敬事房派出来的,事先,被申斥人根本不知道派到自己家里来的是哪个太监。等到传旨的太监到了,再想“疏通”,就已经晚了——没有谁敢在开中门、摆香案的时候行贿、受贿的。

    自然,不管贿银多寡,敬事房的总管太监自个儿先落下一半。

    刘云溪上这个折子,并未受任何人的指使,纯粹一时突发奇想,自以为是张良、陈平之计,本意倒真是为朝廷省钱,只是无知之尤,闯下了这场祸事。他这个人,秉性孤介,傲岸不群,从来不做“卖参”的事情,穷京官一枚,又不认识什么有钱的朋友,五百两银子,如何拿得出来?

    向“放京债”的借吧,刘云溪的人缘儿太差,从来没有接过什么有油水的差使,还款能力相当可疑,没有哪个“放京债”的,愿意放给他这么一笔数目不菲的款子。

    再说,他自个儿对“行情”也是糊里糊涂,拖拖拉拉的,宫里边儿等不到刘家的信儿,旨意却是一刻钟也不能拖的,传旨的太监按时上门了。

    开中门,摆香案,跪聆圣谕。

    传旨的太监也姓刘,念圣旨的时候,刘太监的声音倒是颇为平和,但刘云溪已是听得满面通红,浑身冒汗,手足也不自禁地微微发抖。不过,因为事先得到些风声,多少有了心理准备,勉强还自持得住,只等着刘太监念出“钦此”二字,便“臣领旨谢恩”。

    念完“该员所奏,殊属荒唐,着传旨严加申斥”之后,正常情况下,就该“钦此”了,刘太监保持着双手展开圣旨的姿势,但微微偏过了头,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刘云溪,公鸭嗓子突然拉高了调子:“刘云溪,你的脑子是被狗子吃了吗……”

    就此开骂。

    这一顿骂,真正叫“狗血淋头”,刘云溪几十年受的粗言秽语,加在一起,也不及这一次的一半。他目瞪口呆,整个人全然懵掉了。

    也不晓得骂了多久,刘太监终于念出了“钦此”二字。

    刘云溪伏在地上,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刘太监咳了一声,又念了一声“钦此”。

    刘云溪还是没有反应。

    刘太监有点发慌了:不能再“钦此”了呀!刘云溪这是什么意思?难道“不领旨”?那乱子可就大发了!刘云溪固然要倒大霉,自己的这趟差使也算办砸了,追究起来,自己也脱不了干系!

    他又咳了一声,向跪在刘云溪侧后方的一个老仆人,使了个眼色,努了努嘴。

    老仆会意,膝行而上,从后面扯了扯刘云溪的袖子,轻轻喊了声:“老爷,该接旨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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