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第二个病患,是消渴病,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糖尿病。 张仲景开的是《伤寒杂病论》中的乌梅丸方。 他已经握不住笔,可食指与中指把脉时,尤自稳健。 就像是五十年行医所形成的“肌肉记忆”一般,这份“肌肉记忆”已经完全超脱了他的身体,几乎与他的灵魂的共存。 他只要睁着眼,那就能把脉,开方! 张仲景念着药方。 “——桂枝九钱,干姜九钱…” 王叔和用那强忍着的泪腔重复一遍,“桂枝九钱,干姜九钱…”然后落笔… 周围无数杏林的医者也齐齐的朗声道。 “——桂枝九钱,干姜九钱…” 仿佛,他们是要用这种声音去呼唤张仲景,让他意识到,他们与张神医同在…也让张神医千万不要昏睡过去。 一旦昏睡,可能…可能,他们就要与这位医圣的永别。 “——五味子九钱,竹叶三钱,旋覆花三钱,大枣两钱过半,代赭石三钱三…” 先是张仲景的声音。 然后是王叔和落笔时的声音。“五味子九钱,竹叶三钱,旋覆花三钱,大枣两钱过半,代赭石三钱三…” 接着是一众杏林医者满是悲怆的泪腔。 ——“五味子九钱,竹叶三钱,旋覆花三钱,大枣两钱过半,代赭石三钱三!” 整个场面,十足的壮观。 张仲景不忘嘱咐病患。“水四斤,煎取一斤半,分为昼三次,夜一次,咳咳…咳咳…” 他终于再忍不住咳疾,可他还是勉力的开口嘱咐病患。 “——切记温服…温…温服!” “多谢张神医…”这名糖尿病患者连忙拜谢,到最后,他跪倒在地,磕头如捣蒜。 张仲景努力的想去搀扶他… 却不曾想,就在这时,张仲景的脸上突现红晕,突然双目像是定住了一般。 “——族人…我南阳的族人,瘟疫…瘟疫…伤寒,伤寒!” 他像是中了魔怔一般,在说着莫名其妙的话。“——你们怎么都死了,这疫病…这该死的疫病…啊…啊…” 他宛若突然变成了年幼时,目睹了南阳郡因为伤寒,因为瘟疫“生灵涂炭,横尸遍野”时的模样。 他还在说着疯话。 “——襄阳城,王神仙,他一定有办法能治伤寒,我去襄阳拜师…拜师…;” “——为医者,岂能‘按寸不及尺,握手不及足’?为医本岂可问财…” “——望、闻、问、切,伤寒杂病之辩证…受病有深浅,使药有重轻,我等医者,当…当勤…勤求古训,常怀济人之志…博采众方,不随趋势之徒!” 所有人目瞪口呆。 一些医者知道…或许这就是张神医最后的“回光返照”! 他在返照他那“无私奉献”、“医者大德”的一生! 而就在这时,张仲景的喉头突然一口血喷出,鲜血淋下,他打了个趔趄,最后一丝力气像是在他身上抽空。 他眼前一黑,像是再没了意识。 貂蝉一时恍惚之间,张仲景的身子,生生的倒下。 无数人涌了上去,许多人异口同声般的悲声道。 ——“张神医…张神医!” 貂蝉几乎要崩溃了,忙是将张仲景抱起。 此刻的义父…身子虚浮,便是比女人还要轻。 王叔和探着张仲景的鼻息,“师傅还有气,师傅还有气…快…快搀扶回去!” 貂蝉的泪眼中,掠过了一丝冷芒,她咬着银牙,“不能动…不能动…让义父缓一下。哪怕是死,义父一定,一定也会坚持倒在这‘堂’上,这…这定是义父的遗愿!” 这话脱口。 无论是张仲景的大弟子王叔和,还是周围的杏林医者,亦或者是张家庄的村民,是来求医问药的病患… 他们齐刷刷的沉默了,空气中,唯有泪眼婆娑,啜泣时的声音。 像是一瞬间,所有人都产生了某种由衷的默契,要静静地送别这位“声名远播”、“德高望重”、“常怀济世之心”的神医。 就在这时。 “——师傅…” 几乎是同时,两道声音同时吟出。 是张仲景的二弟子杜度与三弟子韦汛,他们回来了。 看到师傅如此模样… 两人迅速上前。 “师傅,师傅…” 王叔和显得很惊讶,“师弟…你们…” 杜度与韦汛顾不得那些,杜度连忙道:“三师弟,方才采买的那些药材,快…快去煎服,按照中焦血症来治,现在…立刻,立刻就得将‘小建中汤’灌给师傅!还有…还有桂枝加芍药汤也…也需备上!” 韦汛毫不迟疑。 他重重的点头:“我…我知道!” 说话间,他已经拿着那些新采买的药材,就去煎药。 王叔和与貂蝉均是目瞪口呆的望着杜度… 杜度则紧咬着嘴唇,他的眼眸始终没有离开张仲景的面颊。 他在观察,在无比细腻的观察。。 ——『吻合,晕厥时与那书中的症状完全吻合,好…太好了,太好了!关四公子诚不我欺,有救了…有救了!』 心中这么想。 杜度连忙回答王叔和与貂蝉,“师兄、师姐先莫要问那么多,我…我有办法救师傅!” … … (本章完)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