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教训(下)-《末世大佬问鼎娱乐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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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太贪心了。”不过是你的话也正常。

    “再一想,要实现这样的梦想,好像没有什么比做偶像更合适的了!唰!舞台!灯光!帅气地唱歌跳舞!布灵布灵的!然后观众们鼓掌尖叫!从头到尾都带着笑容!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——你也来嘛——我们一起报名——”

    “没兴趣。”

    “来嘛,你长得多帅啊,这么帅不让更多的人看到实在太可惜啦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在角落里默默地帅。”

    “呃呜,可是我没有你不行的啊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一起嘛!杨柳娱乐的传单上写着至少要训练两年,身边没有你陪着学唱歌跳舞我肯定坚持不下来的!还有,万一我真的成功出道了,到时候在舞台上表演完一回头看不到你那我怎么办啊,还有还有——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记忆的海滩里一步一步都是两人的脚印,时晏在前面跑,但永远会回头,他在后面慢慢走,但永远不会掉队。

    小提琴放慢了演奏,旋律宛如一场深情的对白,每一处重复的乐段都勾勒出一幅梦幻般的图景,流淌着淡淡的被宠爱的宁静。

    沾着沙子的脚底板“啪嗒啪嗒”地向前迈动,一连串考核成绩单落在办公桌上,鲜红的印章不断向下按,“通过”、“通过”、“通过”、“签约”……跨国航班缓缓升空,落在与故乡有着十二个小时时差的土地,接下来的三年漫长又短暂,日历翻过一千页,照片墙渐渐贴满,最角落也最干净的地方贴着的是两个人在舞蹈室的地板上相拥而眠。

    归国,新的面孔出现,再一张,再再一张,算不上非常要好的日子因为那位老师的到来而改变,此后世界如天光乍破,野心与愿景好似花苞绽放,飘出一缕独特的幽香。

    沉溺在美梦中的夏淞唇角愈发上扬,他记得那天,那是非常重要的一天,潦草的构想得到了老师的首肯,从此再不局限于纸面,逐步成真。

    他们出道,他们开门红,他们遭遇质疑,但极快打了翻身仗,他们轻轻松松榜单制霸,唯一的竞争对手是同期的姐妹,他们即将迎来出道演唱会,每个人的心头都跃动着紧张的期待,等待如约而至的辉煌。

    ——说真的,不觉得太顺利了吗?

    琴声急转而下,弓与弦擦出嘈杂的噪音,夏淞闭紧双眼,方才上挑的嘴角一瞬撇了下去,神情痛苦。

    没有恐怖片般突兀转换的滤镜,画面依旧如常,发展却猛然脱轨。

    #千色夏淞失踪#

    #千色出道演唱会宣布取消#

    v博热搜高高挂起,句尾紧跟着的“爆!”字鲜红夺目,夏淞“看”见所有人乱作一团,无数“千色花”手举灯牌拥挤在ungrey演唱会的场地门口,牌子上写满了狰狞的质问:没良心的婊子,师弟团出意外了你们竟然还能乐呵呵地演出?!

    紧接着杨继晗梁毅轩于蓝出现,黑口罩和厚重的妆容也遮不住沉甸甸的黑眼圈,无数话筒和镜头犹如刀枪一般争前恐后地刺到他们面前,闪光灯晃得人眼晕,毫无怜悯的询问砸在所有人的头顶,可他们只能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父亲面色凝重,母亲满眼是泪,柳华珺踩着高跟鞋惶然奔波,“哗啦”一声,眼前的一切像脆弱的玻璃被踏碎,昏黑的房间里躺着不省人事的自己,老板椅上的人只有背影,有人——是罗凌——恭顺地站在他的侧边。

    “是,我后来认真地想了想,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呢。”罗凌乖觉地垂着头,“‘千色’明明和秦哥不熟,却对跟秦哥共演的我表现出了敌意,‘千色’的夏淞尤其明显,考虑到j女士出现的时间,似乎正是秦哥《白昼之雨》杀青、《娱乐实习生》尚未开录的空档期,秦绝,qj,j女士,莫非……”

    营销号的文章如雪花般缤纷四散,秦绝的名字钉在标题最顶端,璨华娱乐叫出天价,柳华珺面色灰白,没过多久j女士与秦一科技的联系被摆上明面,罗凌的声音好似恶魔低语:

    “对了,我不知道为什么‘千色’夏淞会那么在意区区一场卖腐营业,难道说……”

    偌大的新闻版头铺天盖地,各种语言方言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,议论的话题尽是“秦绝程铮同性恋情曝光”,媒体记者围追堵截,秦科体验馆被民众层层包围,事态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,名为“夏淞”的灵魂浮在半空,眼睁睁看着罗凌攥着昏迷不醒的自己的手腕在一份文件上按下指纹。

    #千色夏淞承认泄密_背叛老师背刺队友#

    又一场轩然大波,外界哗然乱序,“夏淞”的灵魂惊慌地四处乱飘,然而伸出手也只会从诸多身体里穿过,无法触碰,无法传达。

    不是的,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

    他在呐喊在嘶吼,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得到他的声音,他宛如无头苍蝇般胡乱打转,最终急急冲进那副失去意识的身躯。

    “夏淞”活了过来,“夏淞”睁开眼,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跑,却被一个个佩戴着璨华娱乐名牌的黑衣保镖拦住,他们哈哈大笑着“你这个蠢货得罪了台柱子罗凌还想跑”,“被抓进小黑屋纯属活该”,“夏淞”奋力挣扎,换来的只有嘲弄和踩踏,以及铁钳般牢牢压制他的粗壮手臂。

    终于,终于大门打开,“夏淞”狼狈地冲出去,疯狂奔跑,可映入眼帘的却是“杨柳娱乐挂牌出售”。

    他脚步一顿,急刹根本保持不住平衡,“噗通”一声摔倒。

    报纸飘落,“夏淞”艰难抬头,伸手抓住,白纸黑字印着“秦一科技倒台”,仿若一道无声的雷鸣,将他的理智击得粉碎。

    不可能……!

    “夏淞”的手将报纸攥出深深皱褶,他仓惶爬起,霎时间视野又被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塞满,一条条消息来回滚动,冲击之大甚至令他一瞬阅读障碍,难以理解文字所代表的意义。

    #秦绝退圈#

    #千色正式宣布解散#

    #ungrey各自单飞两周年#

    “夏淞”愕然瞪大双眼,目眦欲裂:

    “不,不——!”

    他歇斯底里的叫喊将画面震碎,周遭场景骤然变化,高架桥上车水马龙,地铁里人挤着人,灯光惨暗的地下通道里响着变了音调的吉他,面容憔悴的男人裹着棉袄,嘶哑的声音唱着有气无力的歌。

    似是察觉到什么,落魄的男人转过头来,隐约是张无比熟悉的脸。

    “夏淞”陡然一滞。

    尖锐紧促的小提琴音嘈嘈切切,刹那间所有阳光明媚的回忆在他眼前飞速闪过。它们像一卷长长的老胶片,随着放映不断失去色泽,仅仅只有几秒,一切美好走向终点,

    灰白道路的尽头,是时晏失望的眼睛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暗无天日的仓库里,夏淞猛地蜷起身体,冷汗涔涔。

    他断断续续吐出痛苦的梦呓,头痛欲裂,五脏六腑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搅乱碾碎,黏糊糊的腻成一团,每一次翻涌都撕裂无数道伤口,殷红却冰冷的鲜血汩汩流出,冻得他止不住地打颤,手脚冰凉。

    琴声缓缓消失,浅淡的女声似乎从遥远的天堂飘荡而来。

    那嗓音空灵迷幻,仿佛一阵清幽的烟雾,令一切痛苦和恐惧变得模糊。夏淞渐渐停止抽搐,拧成郁结的眉头缓慢舒展,却又在浓浓的平静过后感受到一阵难言的遥远,被难以言喻的寂寥裹成虫茧,交织成无人相伴的落寞。

    海妖浅吟低唱,新的梦境悄然展开,夏淞再次坠进天光云影。

    又是熟悉的场景。

    杨柳娱乐的练习室,他、时晏,还有其他三个,如往常般复习着原定的出道曲《翱翔》,谈不上有多勤奋,只在自己负责的领域里稍稍用心。

    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时不时吐槽同期脾气不好的女团,偶尔聊起时下正当红的偶像男团。

    然后什么也没发生,没有新的老师到来,众人按照预定的时间出道,半开麦掩盖了他们的瑕疵和缺点,粉丝的追捧让所有人沾沾自喜。

    过了半年,成员们包括夏淞自己都开始陆陆续续地拍戏,上综艺,团体聚少离多,只在发专辑的时候一齐出现在镜头面前,装着哥俩好的模样说说笑笑地营业,真聊起来压根不熟。

    一年后,周年演唱会草草了事,梁毅轩退队,杨继晗单飞,于蓝一边说着团最重要他不会走,一边着手准备solo迷你专。

    公司的练习室里又剩下他们两个,时晏抱膝坐在地上怔怔出神。

    “夏淞。”他回头看他,像在疑问,又像自言自语,“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

    “我们是……同一个团的啊。我们要做最闪耀的偶像,在舞台上闪闪发光,让粉丝们都开开心心的啊。”

    时晏茫然地重复着,“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?大家,原来都不喜欢做偶像吗?”

    梦里的夏淞答不上来,只隐约觉得是有哪里出了问题。

    他扭头看向练习室的报刊栏,那里潦草地摆着几份过期杂志。杨继晗的单人封面上印着于蓝关于solo演唱会的采访,再往下是“祁霜‘不是灰’解散后首谈成员内部不和”,和所有娱乐圈里会有的内容一样,没什么特别。

    时晏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,目光在杨继晗的单封上停留了一会儿,然后站起来,走到报刊栏前蹲下,像打发时间般语气虚浮地念出一行行杂志大标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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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等等!”夏淞突然叫道。

    “唔?”时晏转头看他。

    “秦老师!”夏淞心脏狂跳,“秦老师!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啊,之前是有见过哦。”时晏眨了眨眼睛,平静地接话,“是三年前的金梅奖颁奖典礼现场对吧?我们负责串场演出的那个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什么?”

    夏淞呆住,“记忆”随着时晏的叙述氤氲上升,他模糊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形,人海当中他们与那位名流影帝擦肩而过,时晏和于蓝似乎打了声招呼,而他懒洋洋地在喧闹和拥挤的人群里开小差,并不在乎谁路过自己,自己又路过了谁。

    不,不对。

    一定有哪里不对劲。

    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,我明明记得有什么——对!两年前的那一天,有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老师出现在练习室,就是这个练习室……!

    “夏淞。”时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,也阻断了他莫名升腾起来的焦虑和恐慌。

    曾经耀眼夺目的太阳仰着一张迷茫不定的脸,他看着他,问:

    “我们的未来……在哪?”

    夏淞的喉咙里被塞了一团棉花,它吸饱了唾液,卡在嗓子眼,于是他唇舌干涸,声音也只能挤出来干巴巴的一点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他对他的竹马说,“你接下来想做什么?我陪你一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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