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一零章 怨毒之深-《乱清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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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比‘老虎班’还厉害!‘老虎班’再狠,也得从吏部走,而且,一年下来,能有几个‘老虎班’?”
“‘调置司’一出来,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儿!可是,我们那几位堂官,你方才也说了,‘和衷共济’!——嘿,彼此之间,一团和气;对下头,也不轻易做难,那么,对‘上头’,自然就更加乖顺了!不论我们怎么旁敲侧击,这几位大人,都装聋作哑,没有一个,肯上折子,对‘调置司’有所异议。”
“当时我们想,轩军见天儿的扩编,一时半会儿的,哪有几个‘有功人员’退下来?我们这边儿,大约也不会怎么伤筋动骨,既然没哪个堂官肯做这个出头椽子,算了,我们也不闹了,不然,真惹恼了‘上头’,再派一个阎老西儿那样的堂官到吏部来,岂不就……没吃着羊肉、反惹一身羊骚?”
“谁知道——唉!”
好玩儿,今儿这桌花酒,一个接一个“唉!”
“谁知道轩军的‘有功人员’,”杨书办说道,“‘调置’起来,流水价般,接二连三,没完没了!一个好缺,我们有心给那某某、某某,彼此还正在谈价钱呢,‘调置司’那边儿出来的人,已经到任了!我们这边儿,就只能‘备案’了,还谈个屁,嘿!”
说到这儿,杨书办停下来,喝了一大口闷酒。
“毛尖儿”说道:“康熙朝的时候,‘朝选’不及‘西选’;雍正朝的时候,‘朝选’不及‘年选’;现在,好啦,‘朝选’不及‘轩选’了!”
“汗三爷”嘟囔了一句:“这,可不是另整出一个‘小吏部’来了么?”
“另起炉灶!”琦佑眼中,波光一闪,“这一招。跟他对付内务府,是一个路子!”
“不错!”杨书办说道,“琦大爷,咱们是同病相怜!别的不说。就拿你方才说的,你那儿,没啥活计交给瀚三哥做,我这边儿呢,也叫老万喝了好长一段日子的西北风了!老毛那儿。恐怕就更加不必说了!”
万掌柜和“毛尖儿”对视一眼,先叹了口气,再掉了句文:“诚哉斯言!”
银号的“例规”,和京城大小衙门、六部司官书办,互有来往,捐官,请诰封,都由银号们经手;应入官的银钱,都由银号代缴——这都过了明路了。
除此之外,“阎王好当。小鬼难缠”,拿吏部来说,一个官员,初仕分发,领凭赴任,升迁调补,议叙保案,处分褒奖,京察外察,守制终养。出继入籍,封恤恩荫——从入仕到出缺,生前身后,可以不认识堂官。可以不同司官照面,但每走一步,都要和书吏打交道。
每过一个关节,书吏都会有所需索,欲壑不填,便可以找出种种理由。压住公事,挑剔迁延。
堂官多由翰林出身,部务不熟,有的堂官,到部之前,一条本部的规例都不晓得,也是有的,本朝又素有“事必援例,必检成案”之惯例,因此,堂官就算对书吏捣鬼心知肚明,也无如其何。
许多书吏因而殷富,其中佼佼者,豪奢之处,可以比拟王侯巨商。北京城有“东富西贵”之说,所谓“东富”,指的就是书吏多聚居于正阳门东和崇文门外,豪宅连片,行人侧目。
书吏们讲斤头,谈价钱,收贿款,绝大多数情况下,也通过特定的银号。
万掌柜的“万通恒”,和杨书办、“毛尖儿”两个,都有极密切的往来。
“汗三爷”试探着问了句:“这……就再也没有法子了?”
杨书办摇了摇头:“唉,口子开了,再去堵,难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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